電影作為一種影像媒介,除卻是一種藝術作品、文化產業外,同時也能是再現手段,思考影像如何呈現再現物的身影不僅是意在勾勒再現物的圖樣,也同時是在反思影像媒介與再現物之間的權力關係,而這權力關係亦牽涉到誰擁有發言的權力,以及誰又被代言。因此,對於其他弱勢群體的影像研究實屬當務之急,不僅是讓我們有機會重新審視過往影像理論的不足以及不滿,反思影視媒介的再現政治外,同時也是讓其弱勢群體擁有可見性的機會以及發聲空間。 《迷失安狄》是為新華語跨性別電影開展的高峰,以馬來西亞為故事背景,敘述曾有家庭、子女的跨性別者如何成為社會中的弱勢,並與其他底層人民如非法偷渡者、聽障者共組多元家庭並破滅的故事。本文指出在《迷失安狄》中,在地知識的傳遞與物質資本的給予除了是眾人相遇的起點,也是他們締結盟約的基礎,而肉身的接觸則扮演著至關重要的關鍵要素。電影中的角色藉由肉體的接觸不僅不斷辯爭你我、主客之間的權力關係、反思「家人」的定義,同時也賦含讓「無」變成「有」轉化能量,是「弱弱結盟」的前提,卻也是導致盟約解散的導火線。 本文肯認《迷失安狄》的成果,是少數在華語電影中極力刻畫跨性別者、非法移工、聽障者以及暴力受害者的交織性困境,提供我們一個新的想像邊緣群體如何生活/存的可能性;但同時也必須指出隱而未明說的異性戀霸權的意識形態:必須成為異性戀,才能擁有獲得愛情、組成家庭的權利。《迷失安狄》中在不同組家庭模樣的對比之下,透過電影內部與觀眾之間裡外應和的方式將若有似無、隱微地再次鞏固「異性戀的」性,也就是所謂的「好性」,而電影中的「跨性別的」性(壞性)則又被再次貶斥為得不到愛情、組不成家庭的孽因。電影中的跨性別再現以及非正典異性戀男性的情慾展現讓我們擁有重新對性別、酷兒理論再討論的空間,但在影像、敘事、剪輯、鏡頭以及對話的安排下,則仍然鞏固了異性戀霸權的思想,甚至拒斥多元性實踐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