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來,西力東侵,中國文化隨之丕變,每下而愈況。學界中人,大多以西人之見為準繩,對舊有的種種,批判指責,幾乎不遺餘力。綿延二千年之經學,自亦難以例外。民國以來新學術體制下的主流一派,認為經學對於社會人生,已無意義之可言。即便是治經學者,亦視之為已陳的芻狗,只堪陳列於博物館中,供後人憑吊。以彼等之見,所謂治經,不過考訂而已,於是非熱衷於辨偽,即埋首於訓詁。另有一派,則以取自西方某家的新說衡量中國過去的一切,所作經學研究,既無舊時經師的博通,又乏新式考訂家之細密,於注疏家之說乃至經書本身,入之未深,即先行撻伐,必欲將前人看重之物掃除淨盡而後快。總之,凡中國舊說,與西方思想或理論不合者,一概看成無價值,乃兩派之所同(不同家數者,其奉為圭臬的西說固自不同,但就宗奉西說而言,則二者無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