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來臺灣文壇興起了一股驀然回首的回憶錄書寫之風,都是基於對六十年來大時代歷史記憶的留存,其中最為獨特的當屬大陸遷臺的第一代外省作家王鼎鈞,他以「洋洋乎大觀,郁郁乎文哉」四冊回憶錄的宏篇鉅製展現了生命漂泊的體驗對於個體內在精神的影響,也展現了對歷史的反思與領悟。 王鼎鈞寫作回憶錄的動機並不為了趕搭時潮,而是早就對自己創作歷程「最後一本書」的規劃,他以為回憶錄是「一本向後看的書」 ,「要為平生所見的情義立傳,對情義的回報」 。在每個時代,一般多是在文人生命歷程中有著最為豐厚的文化積澱;把握一個時代的精神面貌,僅僅依據官方歷史文獻是遠遠不夠的,因為最能荷載時代社會精神的,更多是在文學作品之中。文人的心境不只是個人化的,也是社會性的,每個人有自己的特殊心情,一個時代也有屬於這一時代的普遍心境。通過對個體心境的觀照與尋思,也是洞照時代精神的中介,《文學江湖》是王鼎鈞回憶錄的最後一冊,繼前三冊《昨天的雲》、《怒目少年》、《關山奪路》已寫盡了他一生所經歷的抗戰、內戰的人生道路後,最後一冊對於生活在臺灣三十年(1949-1978)威權統治的經歷聞見,取精用宏,只選擇了他自己生命的最愛:文學生活、他的創作軌跡、他如何在波詭雲譎的戒嚴時期仍堅持成為一名作家的歷程。這一冊不但收束了前三冊回憶錄,而且也是王鼎鈞離散轉蓬的人生經歷中最後的精神回歸與心靈安頓的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