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社會理論與國際法原理

對於國際法的研究，傳統的分析實證主義方法仍占據統治地位。分析實證主義主要運用概念和邏輯等形式分析的方法解釋國際法“是何”（What）的問題。這種“純法律的分析方法”固然突顯了國際法的法律之特色，但是無法闡明像國際法“為何／如何”（Why／How）之類的問題，包括容易割裂國際法與國際關係之間的聯繫。近20年來，在美國，一種以國際關係理論分析國際法的研究方法開始復興。顯然，依該交叉學科的方法探討國際法與國際關係之間的關係問題，可以濟傳統分析實證主義方法之困。顯然以國際關係理論分析國際法的方法在美國最為發達，但其並非為美國所獨占。國際社會理論就是在美國之外發展起來的一種頗具影響的國際關係理論學派。該學派歷來重視對國際法的研究。國際社會學派主要由英國學者以及在英國受過高等教育或擔任教職的英聯邦國家學者組成，因此又被稱為“英國學派”。國際社會理論源於上世紀50年代末。1959年，一批來自學術界和外交界的人士在英國發起成立了“國際政治理論英國委員會”（簡稱“英國委員會”），開始以定期會議的形式開展學術研究，直到上世紀80年代中期終止。此後，國際社會理論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該學派特點是：深受格勞秀斯學說的影響；採用傳統的人文主義方法；以介於“國際體系”和“世界社會”之間的“國際社會”為核心概念；因循的是現實主義和自由主義國際關係理論的“中間道路”，即理性主義的進路；對於國際秩序與國際正義、主權和人權等基本價值之間的衝突，傾向於採取“二無論＂；等等。總的來看，國際社會理論是一種折衷的理論，但各學者的具體偏向有所不同。英國學派秉承的傳統研究方法和立基的折衷學術立場決定了其對國際法能持比較客觀的態度，反對任何形式的絕對主義--既拒絕國際法虛無主義，也排除國際法至上主義，由此，可以發展出比較豐富的國際法理論，也使其有別於其他國際關係理論學派的國際法理論。例如，英國學派的創始人之一曼寧認為，由主權國家構成的國際社會服從於國際法，是最好的一種社會建構，也是構成國際秩序的基礎。曼寧指出：＂像樂隊按照貝多芬創作的作品演奏一樣，英國社會是按照英國普通法運作的，而主權國家的超民族外交社會也是按照國際法運作的。”但是曼寧又認為，不能誇大國際法的功能。在國內，是憲法為政治提供基本規則；而在國際社會，是國際政治為國際法提供了框架或環境，使得國際法能夠扮演應有的角色，而不是反過來國際法為國際政治提供框架。如果堅持要認為國際法為國際政治提供框架，也應記住其不是像國內法為國內政治提供環境那樣。在國內，法律是政府的至交，二者一道為共同體的存在提供正式的框架；而國際法雖說不可能不與政府相關聯，但不可能與政府一起提供這樣的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