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新儒學的孟子詮釋與作為方法的「康德」──兼論新外王及其「去政治化的政治」

New Confucian Interpretation of Mencius and Kant as Method, with a Comment on the Idea of 'New Outer King' and 'Depoliticized Politics'

孟子思想詮釋不但是港臺新儒家陣營追求儒學現代化的一個重要任務，也是當代思想史探究中國傳統思想的重要資源。歷史學者黃俊傑把當代研究孟子思想的進路歸納為「哲學∕觀念史研究進路」與「歷史∕思想史研究進路」兩個類型。前者關心的論題包括孟子性善論、身心關係論與養氣論等；後者關心的面向包括孟子思想起源、宋代孟學興起的原因與關注的焦點、朱子的孟子學及其反動、清代孟學中的戴震、焦循、康有為等人思想。黃先生並認為這兩種進路非相互對立，而是頗有「交光互影」之處。當代孟子詮釋中有一派通過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詮釋孟子（ca. 372-289 BCE）的思想，它肇始於牟宗三（1909-1995），而發揚於李明輝。這個以康德詮釋孟子的思路，屬於上述兩種進路中的「哲學∕觀念史研究進路」。按照黃俊傑先生的看法，牟宗三對孟子思想的闡發可從《中國哲學的特質》、《心體與性體》、《從陸象山到劉蕺山》幾部書中見其脈絡，並在《圓善論》集其大成。2牟宗三在《圓善論》的〈序言〉中曾自言：「我今講圓教與圓善則根據儒學傳統，直接從孟子講起。孟子的基本義理正好是自律道德，而且很透闢，首發於二千年以前，不同凡響，此則是孟子的智慧，雖辭語與思考方式不同於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