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述而第七》說:「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這是孔子自述收受學生的基本條件,一語道盡儒家「成人」教化的重點所在。由於諸家對「束脩」一詞說解紛歧,不僅孔子形象遭受扭曲,儒門進德的工夫宗趣,也因諸多詮釋學上失焦誤解,而漸至淹晦難明。這些無謂的糾葛,實與「束脩」的「脩」字之形義演化及訛變密切相關。事實上,「脩」字原本從肉攸聲,初義是製作肉乾之義,引申而有修德、修治等意;其後,因隸變及草化之故而漸次訛作從「彡」的「修」。故「脩」是「修」的本尊正體,「修」是「脩」的後起訛俗字,兩字本是音義全同的異體字。唐代顏元孫在《干祿字書》中,已將「脩」、「修」分作兩字,並以「脩」作為「肉脯」的專用字。後儒未嘗深考,並將訛體之「修」字收入許慎《說文解字》書中,使得「修」、「脩」二字之形義關係更加糾葛不清。到了南宋朱熹,又沿訛將此義寫入《四書集注》「自行束修」句下的注釋中,遂令後人對此更加迷茫。本論文除針對「脩」、「修」二字的形意糾葛有所舉證析論外,並將「自行束脩」之詮釋及其所具顯的道德實踐智能,略作義理之疏解與闡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