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兩位匿名審查人與評論人潘怡帆的意見。如同匿名審查人之一敏銳的觀察,這篇論文確實是「系列論文」之一。在去年臺大臺文所主辦的「論寫作:李渝與郭松棻研討會」上,曾另以李渝為討論對象,論題亦是討論「重寫」──關於重寫在李渝作品中的意義,重寫作為作家的一種憂鬱徵狀,以及那些反覆出現在李渝作品中的地景(作為主要可見的重寫型態)。郭松棻與李渝的這種重寫傾向,在他們的同代人王文興那反覆擦拭、改寫初稿的行動(他在近年出版的《家變》與《背海的人》兩大冊手稿中驚人的精神性線條與密碼般的造字行動、以及寫作現場的各式敲打動作,或可視為和字的一種肉身遭逢)中也可以找到類似的傾向,雖然王文興的「重寫」並未表現在文本中的重複,而是行動意義上的。而在郭松棻的案例裡,這個「重寫」──按審查者之意見,理應區分出至少兩種型態──「可見的重寫」與「不可見的重寫」。前者是發生在文本表面的層疊;而後者,涉及抽象層次的一種重組的欲望,將類似的文本材料不斷重新銘刻與使用。這兩個層次在文中或許並不如審查者所談論的那樣悖反或對立:如果「寫作」可被視為是一種運動,它的生發有其作為一種運動的時間性進程,那麼「不可見的重寫」或許可視為「可見之重寫」的動因,是「力」的生發點(這裡不準確地轉借德勒茲的說法);換句話說,後者其實是前者的「因」,是那一再啟動的重寫行動、文本展開橫向之增生的原初深淵,深不見底的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