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原住民族口頭傳說之島嶼試探────兼論sanasai的真實與想像問題

臺灣的原住民在語言、文化上與南島語族有相當密切的關係，但學者們歷來對於原住民族來源的渡來與渡出難有定見，也因此引發了許多討論。在歷史空間的隔閡限制下，要尋找直接的遷徙證據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只能從文物與史料證據以及口傳資料上尋找進一步的發現。雖然經歷時間的遞嬗，文獻所傳達的歷史資訊不一定就是完全的真實資訊，其中多有虛構與想像，但仍然能夠聯繫族群間的記憶與傳承，引導今人回溯先民的昔時路。在遷徙與落居的過程中，原住民族的島嶼口傳也展現了更多的可能性：其中，sanasai島嶼的真實地理所在，成為學者們熱議的焦點。口傳文學中究竟能夠得見多少真實？是筆者在觀察口傳文學時一個興味盎然的問題。由此，筆者檢視台灣諸原住民族的島嶼口傳，先概述筆者統計之各民族的島嶼口傳分佈，再試圖管窺島嶼口傳的虛實，及其所淵源的文化心靈。經過多重的比較統整後，筆者發現目前所採錄的島嶼口傳，根據口傳的類別，大致可分為：sanasai祖源島、女人島、取粟/取火島等三種島嶼口傳類型。Sanasai祖源島在北部、東部平埔族、阿美族、卑南族等族群諸多口傳中均具有相似的母題，描述族群的遷徙過程。祖源島的口傳摻雜著紀實與虛構的記載，學者以sanasai作為祖源島的歷史依據，進一步析辨東台灣與北台灣原住民族遷徙的可能歷史路徑圖。雖然其中有許多情節有虛構想像的可能，但仍然是研究者們對於貼近遙遠時空中的真實的一種努力。女人島的口傳最廣泛的當屬阿美族的巴里桑或巴拉伊珊島，以騎鯨漂流作為往返的途徑；布農族的atsankataaaminoaza島嶼也與此相似，差異只是乘舟漂流。排灣族亦有類似的故事情節，漂流至島嶼、島嶼人民以豐盛食物招待兩個母題都相當類似，不同的是排灣族漂流到的島嶼並沒有強調全為女性，而是其食人的特質被凸顯。取粟種／火種島的口傳見於阿美族、卑南族、排灣族，為島嶼口傳中最為廣泛的情節單元。不論是取粟種或是取火種，均與洪水神話有密切的關係。這些口傳講述者的生活年代，大致都在日據時代以降的一百年間，並且在原住民的島嶼口傳中，可能混雜了許多虛構的想像情節單元。一百年前的原住民族，是否在其口述傳說中保留對於先祖跨越海岸而來的精確途徑？似乎仍有待進一步的釐清。要解決原住民族的始源問題，除了口傳以外，似乎更仰賴進一步的考古線索，才得以撥開歷史的迷霧，重建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