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本詩集裡有兩張插圖:一隻駐足籠外卻仍向籠內張望的鳥;一個禁閉鐘塔內雙臂奮力外推的人。鳥籠如鐘塔,精確的平衡支撐著完美的結構。如果那是文明可能建構的理想建築,那「理想」是否會因為生命本然的動態而終歸徒然?人或鳥,是否必然在自己建造的完美歸宿之內與歸宿的封閉疆域之外,之間,矛盾地反抗卻戀棧?如果生命只能由有限的空間與時間界定,寧可不要將這兩張插圖看成兩種對立靜止的狀態,而是生命由內而外、由外而內可能變動不居的流動能量,如透明鳥的啟示。從《光之書》、《夢中》系列、到《透明鳥》,我在羅智成的詩裡讀到的,一直是內外之間,意識對意識的審視。親密卻冷靜,以最關切卻又最疏離的態度與距離,理智精確地翻譯著從感官、官感傳達到大腦後,組織、推敲、設計、分析、描述而成的訊息、表現而成的詩句。羅智成的詩,自成宇宙。其中行星與銀河的運行始終平衡地繞著最孤獨的中心軸運轉。如今兩張插圖串聯了離此中心最本質的意象,猶如兩張定格的動畫,其間數不清的頁面,瞬間羽化為透明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