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聖人化及其意義試論

「聖誕」、「聖心」、「聖體」等詞並非晚近才出現的關於西洋宗教的譯語，而是中土舊有的語詞，與皇帝被稱作聖人有十分緊密的關係。唐代以降皇帝又稱聖人是學者所熟知的，但在唐代之前，皇帝是否已有了聖人這一別稱？稱皇帝為聖或聖人究竟有什麼意義？本文試以「皇帝」這一頭銜制定之初的秦漢時代為主要範圍來提出解答。始皇統一海內，制定「皇帝」這一名號，已為群臣稱為「大聖」、「秦聖」，其後漢代各帝生前、死後多為臣下稱頌為聖或聖人。秦漢兩代涉及皇帝而使用「聖」字的語調已有聖體等三十多個。足以說明在秦漢時代皇帝已經聖化，聖人已成了皇帝的一個別稱。聖最初意指聽覺感官機能的敏銳，漸演變成心智的靈敏或聰明智慧之意。其後聖的意函又有博聞多識、知微違見，甚或近乎具備鬼神一樣的智能了。聖的另一重要意涵是指德智兼備，且臻於極至之境，純道全美，行無缺失，足以成已成物，使天地萬物莫不得其所。春秋戰國以來，各家學術均以聖人為最有資格擔任天下的最高統治者，均將聖人置於其理想的政治社會改序或宇宙次序的樞紐位置上。這種理想就對現實世界的皇帝構成了重大的壓力，戰國秦漢間盛行的五德終始論裡的聖人受命之說，對君主極具吸引力，戰國各君主、秦始皇、乃至漢高主、漢宣帝、哀帝、王莽、光武帝等帝王們均極力向天下宣布自身即新受天命的聖人。繼體守文之君也企圖向天下明示，其政治巳臻聖人治下的太平之世，受到了天祐。他們需要臣下來歌功頌德、尊崇其威勢。皇帝稱聖即在這種背景下出現的。即秦漢的皇帝們通過臣下的稱頌來聖化自己，也就是他們相當有技巧地攫取了聖人這一稱呼所承載的豐厚的政治資源，提高了皇帝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