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正確地來解讀漢譯文獻, 理解譯者所欲表出的意思,其 困難的程度實則並不亞於直叩梵文原典,或披翫藏本之譯。就解釋學的立埸來說, 翻譯本身便是一種詮釋,而此處所謂翻譯不只是指不同的自然語言之間的轉換而已,實亦指在相同的自然語言之中,不同的構句形式之間的轉換,如主動語態改作受動語態, 或偈頌轉為長行,均可稱之為是一種翻譯;此中後者,在印度的佛典注釋傳統中,疏釋者在面對偈頌體的論書, 如龍樹的《根本中頌》,進行疏釋之際,往往採用了此一手法,這自然涉及了詮釋的問題;而不同注釋家之間的論爭,往往在形式上也可說是源於他們對該一偈頌的「翻譯」有別,當然更是在內容上彼此的理解有異。因此,在國內一面高唱重返梵文佛典之際,一面低吟願入藏譯佛典之門(自來在學界目之為「準梵語佛典)的時候,龐大的漢譯佛典似乎已然是韶華已逝而門前冷落了,而唐人的疏釋更是乏人問津,豈堪聞問。 這種方法學上的偏失,可謂其來有自,乃繼踵扶桑樸學的結果,以為「訓詁明,則義理亦可了然於心」。國內如今學罷梵藏二語而能直扣其文者,所在多有;但是同時能夠無礙的解讀漢譯或漢語佛典者,或恐不多,這種閱讀能力的急速衰退,在位而職司其事者,豈能不憂。如何結合梵藏二語的知識而來確實地判讀傳統漢譯, 乃至理解自家祖師大德的文字般若,實為提昇梵藏二語的閱讀能力之外,另一項重要的工作。但願本文之作,能對有志於斯學者,提供一個值得考慮的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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