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稱孔子為至聖,且視《春秋》為制作之典範;因此,《春秋》的敘事風格自然影響《史記》的敘事特色。《史記‧匈奴列傳》中言「孔氏著《春秋》,隱桓之閒則章,至定哀之際則微,為其切當世之文而罔褒,忌諱之辭也」,〈司馬相如列傳〉亦稱「《春秋》推見至隱」,一切歷史,都是現代史,故孔子著《春秋》「定哀之際則微」。司馬遷將《史記》暗擬為《春秋》,編纂當代史事時多「忌諱之辭」,欲突破困境以修史,自然運用《春秋》「推見至隱」之法,寄寓史家之大義。《史記》以敘次史事為主,評論事件、褒貶人物之資鑑功能,則與之相輔相成。司馬遷敘寫楚漢紛爭以來的歷史,因切近當時,亦師法「推見至隱」之書法,採隱約其辭的「微言」,旁敲警醒的「側筆」,以隱微之筆敘述近當代的歷史。司馬遷透過「推見至隱」之書法,將歷史表相後的實情顯現出來。蓋隱之所在,即歷史真相之所在,亦即歷史解釋之所在。司馬遷冒犯忌諱之辭,透過史料的剪裁、組織與安排,制定義理與法度,筆削之間,寄寓史家褒貶之義。藉由整體結構,描寫的人物、事件顯示其意象,在表層結構之下蘊藏著作品深層的主題、意旨,展現深廣的內在意蘊。《史記》深遠的旨意,通過形象的設置,利用敘事文學中的意象,不斷地銜接、轉換,將欲傳達的意義,以隱喻修辭的方式,藉此傳遞史家之意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