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之恩、體貼之情、醒悟之覺：賈寶玉「落淚」情節研究

「還淚」是《紅樓夢》的緣起，肇因於絳珠償還神瑛的「甘露之恩」。然而，在故事發展中，賈寶玉卻於第三回砸玉大哭，本為接受「淚水」報恩之人，反先林黛玉落淚。作者顯然有意刻劃寶玉的眼淚，在後續情節中，他哭泣的次數大約僅次於黛玉。寶玉的淚水涉及對象廣泛，原因亦各有不同，對其成長與醒悟或也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使整部小說的主題思想得以彰顯。賈寶玉的「落淚」可以視為神瑛下凡歷幻時，天上「甘露」於俗世的再現，將對於有情之人、無情之物的「體貼」展現得淋漓盡致，是寶玉「落淚」的第一層意義。其次，寶玉多為女性而哭，作者既為「閨閣昭傳」，有意關注女性，賈寶玉無疑是最喜愛、重視女子的角色，「落淚」因而有了第二層意義。然而，他的每一次「落淚」，也同時觸發他對於孰輕孰重、自身存有價值的思考，最終了悟回歸天上，「眼淚」某種程度上確實令他更靠近「醒悟」，給予「落淚」第三層意義。因此，本文擬針對文本中賈寶玉「落淚」的情節分析，首先由三生石畔甘露與還淚的報恩系統出發，討論觸發寶玉「落淚」之因素，兼論其不同哭泣狀態的意義，並探討「落淚」情節對於寶玉個人成長歷程的影響，希冀建構「眼淚」於《紅樓夢》中不同層次的功能與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