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義經濟人的生命政治：中國富商傳的企業家主體敘述

本文以中國近年出版的富商傳記為例，說明這類暢銷書中最重要的命題便是教導大眾如何學習成功者成為「經濟人」。全文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耙梳傅柯人力資本與奧地利經濟學派行為學的論述來闡發新自由主義經濟人主體型塑的概念，繼而概述三類中國富商傳的主人翁樣貌與敘事脈絡。第二部分進一步探究富商傳與文化治理的關連。一方面以詮釋學來理解規劃企業家行動的敘述能力，並討論個人行動的社會協調性與社會制度之間的協商關係。另一方面將如此推演出的文化治理邏輯與所選取的三類富商傳並讀，從而釐清富商傳代表的意義。本文指出三類富商傳中，商幫書寫的主體是掩身於商幫集體中的求利個體，社會制度常化約為叢林法則的市場；溫州敘述的主體為追求微利不遺餘力的同鄉，社會制度化身為奇幻的全球市場環境。最後，《點評》系列中的成功人士是有自我敘述技巧的主體，常以所謂創造「價值」來描述與定位市場社會。我們將三類富商傳中再現的中國新自由主義經濟人主體稱為「範式企業主義」(paradigmatic entrepreneurialism)-富商本身對當代社會具有指導的權威性。這批率先致富的企業家，其地位在鄧小平的大歷史敘述中隱然已有經典化的地位。此共同預設的歷史大敘述裡，富商傳的重點在於敘述個人具體展現獨自在市場經濟中成功的不同路徑與經驗。從富商傳裡，我們發現他們演化出一些市場活動的行為準則，這些準則不僅建立了新的市場秩序，也逐漸讓其他人接受市場機制。這即是當代中國提供生命政治治理經濟社會的核心策略之一，得以使總體人口的生命活動進入市場交換，人人皆為「經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