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判詞中的法意、修辭與邏輯--以《文苑英華‧刑獄門》為中心的考察

The spirits of law, rhetoric and logic in Tang Dynasty verdict words: Some investigation focus on the phylum of the criminal verdict words in “Wen Yuan Ying Hua”

唐代的判詞雖然大多是虛判，但仍然是中國古代人們法律智慧的結晶。唐代判詞用駢文寫成，修辭考究，形式優美，但同時給人以「華而不實」的感覺，以至一些學者貶低其價值，認為其不過是「堆垛故事之浮詞」。果真如此？經考察發現，一些優秀的判詞並非如此，其華麗的外表之下有著豐富的義理，並且特別講究準確地適用法律，這與評判唐代判詞的標準非常科學有很大關係。唐代判詞的判准是「文理優長」，如何才算得上「文理優長」？按照杜佑在《通典》中的說法，一篇判詞允稱「文理優長」，需達至以下標準：（1）有文采；（2）判斷依法；（3）合乎經義；（4）理無虧失。這揭示了構成優秀判詞的四個重要因素：儒家經義、法律規定、修辭、邏輯。這四者在優秀判詞中所起的作用各不相同，類似我國古代和合中藥的原則，特別講究「君臣佐使」，亦即一篇優秀的判詞首先要觀點正確，即要跟儒家精神相一致，這是最為重要的；次重要的是要合乎當時的法律。只有這兩者都具備，一篇判詞才能夠在理論上「立」起來；但如果只有這兩者，一篇判詞也不足以流傳，因此，每一判詞還需要下面兩者的幫助：即一方面要合乎邏輯，要有很強的論證性，另一方面還需要言辭優美、詞藻華麗（但要記住，不能過度修飾，否則會適得其反），也就是邏輯為佐，修辭為使。只有這四者比例協調，共同作用，才能形成好的判詞。以「刑獄門」為代表的唐代判詞就符合上述原則，因此，唐代判詞並不如一些人想像的那樣「徒有其表」。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唐代的判詞還非常注重法律論證，一方面，其論證結構非常複雜；另一方面，普遍採用了中國傳統的辯證論證方法，即「雙證」方法，也就是說，理證與事證相結合、正面證明與反面證明相結合、演繹論證與類比論證相結合，一陰一陽，構成一個統一的整體。唐代的判詞是中國古代判詞發展史上的重要一環，它的存在表明，到了唐代，我國古代的法律思維已經逐漸發展成熟。